土裔德国人？非洲法国队？ 厄齐尔事件刺痛了这个丑陋的文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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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BBC第5电台在报道环法自行车赛时，播音员无意中提到的一句“英国车手杰兰特-托马斯”，就刺激到了不少威尔士人的敏感神经。他们或是露出一副痛苦表情，或是无奈地耸一耸肩。他们相信这是个无知的举动，并为此而感到心烦。但没有人会为此发动一场战争。

然而在其他国家，由另一项运动所引发的问题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结果。最近，厄齐尔发表的国家队退役宣言就在德国国内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球员将批评的矛头指向德国足协高管和一张在今年5月份拍摄于伦敦的照片。在那张照片中，厄齐尔与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并排站在一起。

厄齐尔的爷爷在上世纪70年代以劳工身份从土耳其来到德国，把家安在鲁尔工业区内的盖尔森基辛。厄齐尔出生于1988年，按照他的说法，母亲从小就教育过自己不能忘记来自哪里。“我有两颗心脏，”他在那篇流露着愤怒情绪的声明中如此写道，“一颗属于德国，一颗属于土耳其。”

事实上，埃尔多安在这趟伦敦之行中还跟女王和特蕾莎-梅首相进行过会晤，许多人都为此表达过不满情绪——毕竟100年前被土耳其共和国缔造者穆斯塔法-凯末尔所主张的世俗化法律，基本上已经被埃尔多安给废除掉了；除此之外，他还大肆拘捕持有不同政见的记者，谎称他们为恐怖分子。虽然女王和首相在其访英时期也礼节性地跟埃尔多安进行过合影，但这种行为基本上被外界默许接受了。但当一名双亲都拥有土耳其血统、过去五年一直都生活在伦敦的职业球员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外界的态度却发生了反转。

因为持有不同政治立场，你我应该都不愿意跟这种所谓的“独裁者”产生任何牵连。但我们也不妨站在厄齐尔或京多安（这位曼城球星的形象同样出现在照片中，他的身份同样也是德国国脚，父母同样是土耳其移民，也都是在盖尔森基辛长大的）的角度来看待这场“合影事件”。厄齐尔对此的解释是平和而清晰的：“如果不见总统，就意味着我不尊重自己祖辈的家乡父老，我深知他们同样为我今天取得的成就感到骄傲。对我而言，总统是谁这并不重要，问候总统这件事本身才更有意义。”

在刚刚结束的俄罗斯世界杯中，如果厄齐尔本人能有上佳表现，而他所效力的德国队能展现出卫冕冠军的风采，我们相信这场风波很快就会被外界所淡忘，至少不会被人揪住不放。但他没有这份幸运。虽然德国队的发挥失常远非一人之责，但厄齐尔被特意挑出来当成了替罪羊。球员的最大批评者当属德国足协主席格林德尔，世界杯备战期间此人就曾试图把厄齐尔清除出国家队，但遭到了球队主教练勒夫和领队比埃尔霍夫的强烈反对。

勒夫和比埃尔霍夫的态度，还得到了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的支持。在这场风波发生之后，厄齐尔曾跟施泰因迈尔进行过一番交流，后者耐心地听取球员的倾诉后，还发表了一份联合声明。

然而兵败俄罗斯的战果，让批评者们找到了更多口实。批评者阵营也开始不断壮大，除了格林德尔和一批活跃于社交网络中的“键盘侠”之外，拜仁慕尼黑俱乐部主席赫内斯、前世界杯冠军队成员马特乌斯也加入了其中。“在我看来，厄齐尔一直都在为多年以来的低迷发挥寻找着借口，”赫内斯炮轰道，“他应该问问自己，上一次成功地抢得皮球是哪辈子的事情了。”怒批厄齐尔的同时，赫内斯却对自家俱乐部球员托马斯-穆勒在俄罗斯的表现绝口不提。

“在格林德尔及其支持者眼里，如果球队赢球，我就是个德国人；但如果球队输了球，我就是个移民，”厄齐尔在声明中如此写道，“虽然我一直都在为德国纳税、为德国学校捐助物资，而且还在2014年赢得了世界杯，但我依然未能被德国社会所接受。”

这场风波事实上也暴露出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在2018俄罗斯世界杯期间，拥有科索沃血统的两名瑞士球员沙奇里和扎卡，就曾因为在对阵塞尔维亚的比赛中故意亮出象征阿尔巴尼亚的“双头鹰”手势而遭到FIFA罚款；哪怕法国队最终如愿捧得大力神杯，其国内也有人会戏称说“一支非洲球队成为了冠军”。有一家自作聪明的媒体曾列出法国队的球员名单，并在后面列出球员祖籍地的国旗。作为球队左后卫，门迪很快对这条推特做出了回应，把这些五花八门的国旗都换成法兰西的三色旗。“搞定！”他写道。

在德国拥有反伊斯兰情结和极右翼思想的民众看来，像厄齐尔和京多安这样的人都属于土耳其移民，这些人永远都是劳工、从来不会做任何体面的事情，理应离开德国。他们的想法跟一些英国人对待来自于加勒比海地区的非洲裔群体、来自南亚地区的亚裔群体的态度类似——他们只能在英国的医院、巴士和廉价工厂里打工，是时候让他们“滚蛋”了。

虽然一支包含了不少黑人或混血球员的英格兰队，刚刚帮助英格兰足球找回了昔日的骄傲，也一度让“多元文化主义”重新在社会占据上风。但在这个两极分化日益严重的社会里，偏见现象依然非常明显。就像法国人在庆祝世界杯胜利时《队报》刊登的一幅漫画所显示的那样：女主人对电视机前的男人说：“我以为世界杯足球赛已经结束了。”而男人却答道：“没错，但世界杯的‘撕逼’大战才刚刚开始。”

来源：《卫报》

作者： Richard Williams

译者： Pac-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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