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四十！有一种优雅叫做皮尔洛 足坛最后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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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38岁的皮尔洛在美国大联盟宣布退役，在外界“快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吧”的打趣声中，结束了长达22年的职业生涯。事实上，皮尔洛多年来一直承受着他这个身份不该有的压力，鲜有人知，他职业生涯的总收入已经超过了其家族的净资产。皮尔洛这个“富二代”还远远没到达王思聪的程度，他家顶多是千万家业，这与他足坛传奇巨星的身份相比就显得没那么令人咋舌了。

而且，皮尔洛对自家的生意也兴致缺缺，他更倾向于自主创业，卖红酒、炒股票，创办AP Sport Service体育推广公司，该公司平均每年的净利润可达到20万欧元。但是想想皮尔洛在尤文图斯时期400万的年薪就该清楚，足球才是他的主业，继承家业还不如多踢几年球，而他在纽约城两个多赛季的经历恰恰佐证了这一点。

今天，40岁的皮尔洛却已经用退役后的生活诠释了何为天伦之乐。他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时隔十多年后再度化身超级奶爸，但我们却忘不了那个绿茵场上的艺术家，飘逸的长发跃动着灵性的音符。他是AC米兰和尤文图斯两个王朝的奠基人，球迷皆叹：皮尔洛之后再无皮尔洛。

十年红黑信仰

皮尔洛的职业生涯起步于家乡球队布雷西亚，彼时他正值花季雨季，远没有后来一代中场大师的老辣和游刃有余，场上位置也是在前腰与二前锋这样更接近球门的位置之间摇摆。1998年，国际米兰的赏识将他带到了这座时尚之都，然而国米却在日后因没有耐心打磨皮尔洛这个天才让他饱尝租借的落寞。但幸运的是，皮尔洛能够在母队布雷西亚与自己的偶像巴乔并肩作战。

再度回归布雷西亚时，皮尔洛遇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位贵人——马佐尼。马佐尼看到了皮尔洛在速度和对抗上的硬伤，令其由前腰转型为后腰，这步改造在后来被视为神来之笔。皮尔洛在后腰位置上规避了前场的激烈逼抢，从而能够更加自由地阅读比赛，充分发挥他的神仙意识并贡献精彩的传球。

而后腰皮尔洛的甜头国米注定是品尝不到了，他们将足坛最后一位艺术家亲手送给了自己的同城宿敌AC米兰。2001年夏天，皮尔洛初登圣西罗，经过一年的摸索后找到了自身的正确打开方式。彼时舍甫琴科伤缺，皮尔洛的第二位伯乐安切洛蒂把他在布雷西亚二期浅尝辄止的“前腰后置”加以完善复制粘贴到了米兰阵中，在他创造的4-3-2-1圣诞树阵型中，因扎吉充当单箭头，中场是“四个10号”+加图索，其中巴西10号里瓦尔多在因扎吉身后作为影锋；葡萄牙10号鲁伊-科斯塔出任前腰，荷兰10号西多夫盘踞在中场左侧，而意大利10号皮尔洛坐镇后腰负责组织调度。

如果说其它3个10号和因扎吉是圣诞树上的彩灯，那么皮尔洛就是圣诞树上的礼物，他不是攻城拔寨的闪耀，但却是该战术体系的核心，他与加图索一柔一刚相得益彰，成为了人们眼里最佳的中场组合。2002-03赛季，皮尔洛场均传球90次的数据在意甲一骑绝尘。拆开皮尔洛这件“礼物”，AC米兰得到的是一座欧冠，一座意大利杯和一座欧洲超级杯。

2003-04赛季，皮尔洛虽然仅打入6粒联赛进球，但每一球几乎都能被剪进赛季十佳进球集锦。同时他也是队内第一罚球手，他主罚的点球几乎弹无虚发。该赛季，他以绝对主力之位帮助球队赢得意甲联赛冠军。

幸福时光饱含着皮尔洛与红黑军团之间的缠绵悱恻，但痛苦却让他对人生的感悟更深刻。2004和2005接连两年经历了里亚索之夜和伊斯坦布尔奇迹，皮尔洛充分体会了什么是“比加图索拿到文学学士的可能性还低的大逆转”，以及“甚至令他萌生退役想法的大翻盘”，米兰在欧冠赛场上一度成为了烘托他队伟大的背景板。

2006年“电话门”的低谷，2007年欧冠复仇的高光，皮尔洛悉数品尝，尽管此后他在米兰阵中的位置不再如从前那般不可取代，但人人都看好他能在米兰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

不过，2009-10赛季还说着“皮尔洛是非卖品”的AC米兰，在2010-11赛季阿莱格里到来后发生了改变。如果皮尔洛留在球队的代价是失去后腰这个改变他一生的位置，那么他毋宁潇洒离开。

皮尔洛是米兰球迷心中阿尔贝蒂尼之后唯一的中场节拍器，敌不过10年红黑岁月终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他带着两座欧冠和两座意甲冠军前往都灵，临别之际，淡然如睡皮亦洒下男儿热泪。孰料，彼时已经32岁的皮尔洛又在尤文图斯开启了另一个王朝。

扶正斑马军团

在皮尔洛到来之前，尤文图斯已经历了十二年的低迷，更是在2006-07赛季惨遭降级。自2007年重返意甲之后，斑马军团需要一个再续辉煌的契机，直到四年后他们迎来了睡皮。

皮尔洛的加盟改变了尤文图斯的技战术气质，控球率的提高也让斑马军团在联赛中重振威名。2011-12赛季，尤文以不败成绩提前一轮锁定联赛冠军。2013-14赛季，球队更是以创纪录的102分登顶意甲。

足坛不乏越老越妖的球星，但像皮尔洛这瓶红酒一般愈陈愈醇的几乎没有。他在四年尤文生涯中共为球队出场164次，打进19球，其中15球粒进球皆为任意球，并有35次助攻。这是一个把任意球当点球踢的男人，一个把大开大合的传球当成精细的绣活来做的男人，一个把年龄沉淀为风韵的男人，他所在的四个赛季，尤文图斯豪取意甲联赛四连冠，如今斑马军团已拿下了制霸时代的第八冠，背上了“一家独大”之名。但我们须知，老妇人今天的盛景是从皮尔洛到来的那一年开启的，他是尤文图斯王朝的奠基人。

皮尔洛在尤文图斯将自己职业生涯的意甲冠军奖杯数量从两座增加到六座，但他始终没能在而立之后再次染指大耳朵杯。本赛季，亲眼目睹34岁的C罗在欧冠赛场上面对阿贾克斯青春风暴时的无奈，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四年前柏林奥林匹克球场上那个沉默的睡皮。

2014-15赛季，尤文图斯近年来最接近问鼎欧冠的一次，斑马军团在决赛中面对强大的巴塞罗那，这似乎预示着赛季三冠王的称号他们注定拿不到。那是一场矛与盾的巅峰较量，彼时巴萨前场三叉戟MSN的火力震慑了整个欧洲足坛，年事已高的皮尔洛面对这样一支如日中天的宇宙队亦无力扭转乾坤。

此外，那场比赛也是36岁的皮尔洛与35岁的哈维最后的正面对话，同样技术顶级，意识超群，两个中场大师之间的惺惺相惜令人动容。如果说球场上的哈维尚有标准化的工艺感，那么皮尔洛则少了些工整多了点写意，纵情绘制着他那副天马行空的艺术画卷。这一次，哈维是最后的赢家，但当他们二人出现在同一画面里，胜负输赢则成为了致敬大师的背景音，唯有互道一句珍重，方可继续前行。

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九年前皮尔洛曾在这里带领蓝衣军团捧起大力神杯，但九年后他得服老，妥协于竞技体育的“只闻新人笑”，与顶级荣耀铸就的欧洲主流联赛挥手作别。

他是唯一不可替代

皮尔洛曾被欧足联评定为改变世界足球的二十大球星之一，因为他将组织型后腰发扬光大。在工兵型后腰泛滥的意甲赛场，皮尔洛的转型填补了组织性后腰的空缺，此后的蒙托利沃、阿奎拉尼、维拉蒂皆追随睡皮的脚步探索着组织的艺术，但皮尔洛仍是那唯一不可复制的天才。

斗犬精神在足坛的传承，从亨德森与拉姆塞等人身上便可见一斑。皮尔洛则是这一类球员的反面，他巧妙回避了自己不擅长的激烈奔袭与对抗，代之以优雅的控制和智慧的运筹帷幄，如同四两拨千斤，在绿茵之上演绎了一出出极具创造性的名场面，这是专属于皮尔洛的工匠精神。

艺术家用谎言道出真相，这话用来形容球场上的皮尔洛诚然不假。他标志性的keypass在低平球中成功率依然高得离谱，抑或是以一个欺骗性的身体角度将皮球打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犹如冷箭突矢，令人防不胜防。皮尔洛对球的处理还颇有点印象派的味道，因此有人将他比作足坛的莫奈，倒也不无道理。

2015年7月，褪去浮华，皮尔洛选择远赴美国大联盟享受他与足球的最后甜蜜，效力纽约城或许是他职业生涯最简单纯粹的时光：昔日的鲜花与掌声化作过眼云烟，在这里他无须肩负沉重的使命，只需享受足球的乐趣。在这里，他还与昔日米兰队友卡卡久别重逢，他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足球世界，即使是皮尔洛这样不以身体素质为第一本钱的艺术家，也始终难逃年龄的诛杀。对皮尔洛来说，岁月不是杀猪刀，却是把无情箭，它射中了被束缚住的能力者，然后把那些风华正茂的线索以流血的方式逼出他们体外，最后白纸黑字地宣告死刑：你老了。于是，2017年11月，38岁的皮尔洛宣布退役，二十二载传奇生涯就此告终。

今天，皮尔洛正式步入不惑之年。年轻的睡皮是位慵懒的游吟诗人，40岁的睡皮是位风趣的不老顽童，从对人生存有“疑惑”到如今的“不惑”，他的随性优雅从未改变。

真正的大师对待荣誉就如同一场游戏，“站着”也能把奖杯拿个遍。正像他自己曾在自传里形容的那样：“我才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呢。2006年7月9日，那是个星期天，我在柏林。整个下午我都在睡觉和玩PlayStation，然后我晚上出去溜达了一圈儿，赢了个世界杯冠军。”

让我们对睡皮送上生日祝福的同时，也铭记他曾在绿荫场上用极致艺术的手笔写就的动人传奇。

文：江暖